发布日期:2018-10-16 15:06:02 +0000
有趣且深度的硬核财经
行业故事-No.15
政策性银行往事
作者:戴老板
数据支持:远川研究
坐落在北京西长安街两侧的单位,全都来历不凡,要么是神秘低调的中央机关,要么是背景雄厚的央企总部。
从新华门往西走,越过红瓦绿树的中宣部和雄伟庄重的中组部,就能陆续看到一些金融机构和实力央企的办公大楼。行至复兴门内大街和佟麟阁路交叉口,一座拥有蓝色玻璃幕墙和仿古钢架屋顶的建筑便会映入眼帘,这便是国家开发银行的总部大厦。
这座曾经获中国建筑工程鲁班奖的高楼,既采纳了玻璃幕墙和钢梁桁架等现代元素,也融入了台基巨柱和斗拱坡屋等古建符号,中西合璧气势非凡 。不过 2012年这座建筑落成时, 对于路过的行人来说 ,最吸引眼球的却是门前伫立的那块的“九龙牌坊”。
雕龙的牌坊色彩鲜艳,煜煜生辉,在西长安街及延长线上的一溜低调而内敛的现代化建筑里,格外显眼,令人遐想。
牌坊背后的这家金融机构,在媒体舆论中并没有像它门前的建筑这般张扬。这家在业内举足轻重的政策性银行,鲜有卷入大众焦点和热议的机会,常年习惯于保持低调而神秘的特性。它喜欢跟另外两家政策性金融机构一起,隐身于中国经济版图的幕后。
但它通天能量的无数触角,却真切地深入到每个老百姓的生活当中。从纵横密布的高速公路网,到如火如荼的棚户化改造,从拦江断流的水电大坝,到川流不息的港口码头,中国特色的政策性银行通过隐秘的方式,来参与到中国经济奇迹的几乎每个细节。
政策性银行,是缔造“中国模式”的无数事物里极为重要的一环。它们 一切的故事和争议,源起于1994年。
01
从计划经济牢笼里挣脱出来的中国经济,不是简单的一句“搞市场经济”就能随便成功。中国的这套经济体制框架,浇铸于90年代:从前期的统一思想和整顿三角债,到中期的税制改革和建立社保,再到后期的国企裁减、坏账剥离和入世谈判,这样一个个硬骨头啃下来,才有了新世纪前十五年中国经济的突飞猛进。
现在倒回头来审视这些硬骨头,哪个不是令人头皮发麻的万丈深渊?在那个考验改革者智慧和魄力的年代里,1994年无疑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年。
在94年之前,中国财政的结构化障碍已经无比突出:包税制下的中央财政入不敷出,地方税收却盆满钵满,中央对诸侯的管控能力不断下滑。在这种背景下,担任副总理的朱镕基力推分税制改革,带着60多人的队伍,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跑了17个省,挨个谈判,最终确立了国税地税分流的体制,一直延续至今。 [1]
在金融领域,一项影响深远的改革也在推进:1994年,国家将商业银行中涉及政策性金融的部分剥离出来,组建了三大政策性银行,其中 中国进出口银行 对口支持对外贸易, 中国农业开发银行 承担中国农业银行剥离出来的农业政策性金融业务, 国家开发银行 则承担了中国建设银行和六大投资公司的政策性金融业务。
政策性银行的成立,貌似跟分税制没有太大关系,但分税制改革和1994年颁布的《预算法》以及1995年颁布的《担保法》一起,把地方政府的财力关在了笼子里,让昔日的诸侯豪强变成对中央服帖听话的顺臣。在地方政府试图平衡财政收支的努力中,政策性银行获得了巨大的成长空间,尤其是国家开发银行。
1994年4月14日,在北京八里庄裕龙饭店的一间临时租借的办公室里,国家开发银行宣布挂牌开业,4月14日是“试一试”的谐音,寓意这家银行探索开拓的使命。 [3]
国开行的首任领导班子,也预示了未来的业务方向。首任行长姚振炎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土木系,长期从事水利水电工作;两位常务副行长屠由瑞和周道炯也分量十足,前者一直铁道部工作,官至副部长,对铁路投资把关甚严,人送外号“屠一刀”;后者从建设银行行长的岗位上调过来,财政和基建经验丰富。
创业阵容豪华,蹒跚起步不易。刚刚成立的国家开发银行,面临两个主要的问题:在 筹资端 ,国家开发银行无法像商业银行那样吸取公众存款,需要通过发行债券来募资。彼时的中国债券市场一片荒芜,根本无法用市场化手段发债,只能依靠中国人民银行的行政命令,摊派到其他金融机构头上,成本居高不下。
在 放贷端 ,国开行的绝大多数项目都是投资大、周期长、风险高的政策性项目,基本上算不出靠谱的财务回报数据,借款人更是将其视为“第二财政”,只管借不管还。另外由于国开行只在北京有个光杆司令部,没有分行,将贷款送到各地项目上,还得委托商业银行放款,效率低下且无法管控风险。
在这种背景下,国开行的不良资产率迅速上升,到了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期间,这一数字更是飙升到了42.65%。在技术层面上,这家刚成立三年的银行出师折戟,够破产好几次了。
转折发生在1998年。这一年,国家开发银行迎来两位新领导:一是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岗位调过来的新掌门人 陈元 ,这位沉默肃然的53岁中年人,是党内最懂经济的元老陈云之子;二是长期在财政部从事债券市场管理的 高坚 ,这位温雅博学的学者型官员将担任总经济师和资金局局长,他后来被称为“中国债券之父”。
1945年出生于延安的陈元,跟随父亲的步伐一起,见证了新中国几乎所有的历史转折。陈元的事业起点很高,39岁就做到了北京市委常委,但后来的仕途轨迹却拐了一个弯,来到了金融口。他于1987年被调到中国人民银行担任副职,并在做了11年的副行长之后,在1998年来到了负担沉重的国开行。
陈元在北京市任职时,曾经组织北京青年经济研究会,里面就有日后的周行长和马副总 [4] 。1986年,他牵头主持了“中国经济紧运行”专题研究,动员上百名青年学者,展示了不小的号召能力和仕途雄心。但这些理论的积累,在央行难以发挥作用,而跟产业和政府时常捆绑在一起的国开行,反而提供了合适的舞台。
舞台虽然有了,但42.65%的不良资产率,让陈元感到自己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这种无米之炊,什么二代都不顶用。
为国开行解决这个问题的,仍然是朱相的铁腕改革。1999年,长城、信达、华融、东方等四家资产管理公司成立,用于接受四大商业银行剥离的1.4万亿不良资产。国开行也搭上了这班顺风车,信达接手了国开行1625亿不良资产中的1000亿,加上债转股又处置了188亿,不良率大幅下降。
通过各种方式,国开行的资产不良率终于在2002年降低到了1.77%。于此同时,在高坚的主持下,债券筹资也有了重大突破:他们先是将发行方式从行政派购转向市场化发行,又开创性地推出了浮动利率的长期债券。后来摩根斯坦利首席经济学家史蒂芬罗奇评价高坚为“奠定了中国债券市场基础”。
债券筹资的突破让陈元手上握满了弹药,不良率的下降又让他得以放开手脚,这时候他需要一个足够深足够大的池子,用来匹配国开行急剧膨胀的筹资能力。而1998年之后,朱镕基为了提振内需启动了房地产行业,各地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箭在弦上,这为国开行骤然开启了一扇万亿级别的大门。
他需要一块试验田,来趟出一条别人没有走过的路,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一个政策性金融帝国。这块试验田,最终选在了 一个并不出名的地方,它就是安徽芜湖。
02
1998年8月的安徽芜湖,是一座毗邻长江的小城。对于芜湖市民来说,茶前饭后最大的话题是那场惊心动魄的抗洪,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将被一家远在北京的银行所改变。
分税制改革之后,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大幅下降,仅够“吃饭”,94年的《预算法》和95年的《担保法》更像是两道绳索,牢牢地捆住了地方政府的手脚,用财政的钱来投资基建变成奢望。于是怎样从额外的渠道弄到钱,就成了每个地方大员最想破解的难题。
此时,手握天量廉价信贷的国家开发银行,便成了地方政府的座上宾。 最先迈出这一步的是安徽省,其于国开行在1998年8月达成协议,具体的试验田选在了安徽省毗邻长江的芜湖市。
安徽省与国开行投融服务合作协议签字仪式,1998年8月
前排左二为安徽省长回良玉,左三为国开行行长陈元
领导拍板之后,执行人员甩开膀子就干。国开行跟芜湖市政府密切配合,做了四项日后对中国经济影响深远的“创新”:
首先, 在国开行的建议下,芜湖市政府成立了一家叫做 “芜湖建设投资有限公司” (以下简称 “芜湖建投” )的企业,并以这家企业作为贷款主体。由于芜湖建投的身份不是政府,而是企业,这样就绕开了1994年的《预算法》。
其次, 芜湖市政府向芜湖建投注入了大量优质资产,如土地储备和高速公路等。芜湖建投拿着这些资产作为抵押品,向国开行进行贷款,地方政府则可以“置身事外”,无须对这一过程进行担保。这样就绕开了1995年出台的《担保法》。
再次 , 芜湖建投将财务质量差的项目(正常途径无法获得贷款),跟财务质量好的项目捆绑在一起,打包申请贷款,打包还本付息,那些现金流好的项目(如高速公路),可以弥补现金流差的项目(如垃圾处理),这称之为“打捆贷款”模式。
最后, 国开行更进一步,将“卖地收入”也做成了抵押品。2002年,芜湖市政府授权芜湖建投“ 以土地出让收益质押作为主要还款保证 ”,向国开行申请了10.95亿的贷款,就是说银行先放贷,政府拿到钱后搞基建,然后卖地来还钱。
这种模式后来被总结成 “芜湖模式” ,像芜湖建投这类企业日后在神州大地遍地开花,这就是大名鼎鼎的“ 地方融资性平台 ( Local Government Finance Vehicle,简称LGFV )”。
坊间对谁发明了LGFV一直有争议,很多人认为是黄奇帆,证据是他在重庆创造的“渝富模式”。但黄奇帆在重庆的经济奇迹,同样离不开国开行的金融支持,“渝富”只是“芜湖”的改进和补充。至于1998年之前的那些城投公司(如上海1992年成立的城投控股),跟LGFV的最终形态不是一回事儿。
而LGFV在芜湖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在廉价信贷的支持下,芜湖的城市建设迅速脱胎换骨,成片的建筑拔地而起。芜湖城建的总资产从319万飙升到214亿,并培育了汽车、建筑、建材、旅游等支柱行业,受此带动,作为银行抵押品的土地,招挂牌价格连续上涨,这是整个环节链条上控制风险的关键。
安徽芜湖,2017年
在中央,这种模式起初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反对者认为这种大手笔的投资失控,最终造成巨额坏账,甚至 朱镕基都找来陈元问:“听说你一下子给了一个城市几百亿?”但在陈元眼里,只要中国的城镇化进程未结束,抵押品的土地价格还在上涨,这个模式就不会有问题。
芜湖的成功,吸引了全国各地城市纷至沓来,国开行开始在全国攻城略地。 在2006年之前,商业银行大都在一旁围观,但其实已经按捺不住入场的冲动。2008年金融危机后,中央政府转变了对地方融资平台的态度,各大商业银行终于开始纷纷跟进,于是,人类史上最大的一轮城市建设高潮到来了。
高速公路?贷!
港口码头?贷!
轨道交通?贷!
工业园区?贷!
产业新城?贷!
……
整个国家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成片成片的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四通八达的桥梁道路迅速铺开、高铁机场等基础设施彻底改变了古老的华夏大陆。伴随着这一史无前例的城镇化进程, 国开行的债券发行量从1999年的1581亿元,飙升到2017年的1.65万亿元,总资产也突飞猛进。
国开行手上的这些期限长、利率低、规模大的廉价信贷,投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会有就业和GDP,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珍贵的资源,我到底要贷给谁呢?
03
2013年,两位外国财经记者Henry Sanderson和Michael Forsythe,撰写了一本名叫《超级银行: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如何重写金融规则》的书。在书的前言部分,他们描绘了这样一个场景:
身穿迷彩服和伞兵靴的乌戈·查韦斯(Hugo Chávez ),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位客人是世界上最有实力的银行家,在过去的四年中至少借给了查韦斯政府400亿美金,或者说每个委內瑞拉人1400美元。
客人有些佝偻,看起来要超过他66岁的实际年龄。他喝着菊花茶,看着桌子对面由于化疗而头发稀少的查韦斯,递上了一本600页的书,里面写满了关于委內瑞拉应该如何建造、管理和运行港口、公路和铁路的建议……
这位客人的身份,恐怕读者不难猜到。国开行向委国提供了超过400亿美金的贷款。 与之相比的是,美国在1946至1952年期间,向战后德国提供给了292亿美元的贷款;而在 2003至2006年期间,向伊拉克提供了289亿美元的贷款。
与公众认识相反的是,国开行对委的贷款,以石油收入作为保证,尽管委內瑞拉国内通胀严重,但偿还能力并没有被削弱。至于中国在委的其他基建投资,大部分通过“买方信贷”的方式,重新回到了中国出海企业的账户上,比如承建发电厂的中国水利水电建设集团,给委修建铁路的中国中铁。
国开行对Venezuela贷款数据与原油进口数据
这种“买方信贷”广泛存在于国开行的海外业务中。以华为和中兴为例,两家企业都拥有国开行超过100亿美元的信用额度。2010年巴西固话项目,国开行可以为华为的巴西客户提供廉价的贷款,只收取4%的利率(市场利率为5.99%),这提升了华为产品的竞争力。
2007年,国家开发银行为中兴通讯埃塞俄比亚电信项目提供了15亿美金的“买方信贷”。该项目是埃塞俄比亚的“一号项目”,建设了整个国家电信网络。
在埃塞一号项目中露面的国开行员工
《中国力量:驰骋非洲的巨龙》,NHK,2008年
国开行的海外贷款对象,除了支持本国企业之外,其他大都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非洲拉美的那些中国人民老朋友,领导指到哪儿就打到哪儿。但它在国内的重点信贷对象,就得有点儿讲究了。
2003年6月,陈元顶着“非典”疫情,来到天津,与时任天津市委书记戴相龙签署了一份当时最大的单笔贷款合同,总金额高达500亿元,支持滨海新区建设。
2005年1月,国开行与辽宁省政府签署了协议,给予辽宁省500亿开发性金融软贷款额度和10亿元的技术援助贷款,以支持辽宁老工业基地振兴和棚户化改造。
2009年6月,国开行计划向重庆市投放600亿元信贷资金,主要用于公路、城市基础设施、水利、铁路、电力、轨道交通等重点项目建设。
深谙历史逻辑的人都知道,手上握有巨大的资源,有时候并非是一件好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平衡各方利益的过程中,往往疲于奔命。
陈元于2008年卸任国开行行长一职,于2013年卸任国开行董事长一职,此后的纷扰与他无关。他留下的,是一套“开发性金融”理论和一家资产超过1.32万亿美元的巨型银行。
但他恐怕没有料到的是,2005年他拍板参与的辽宁省棚户化改造项目,却在十年后给中国老百姓的生活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04
2004年底,时任辽宁省委书记冒着零下29度的严寒,视察 抚顺市东洲区 莫地沟 ,被眼前一片片棚户区的贫困和寒冷给震撼了。 几天后,他给陈元打电话,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三五年内,政府每年拿出三四亿,国开行再给一些支持,完成棚户区的改造,行不行?
莫地沟棚户区,抚顺市,2004年
棚户区改造,谁都知道是一个巨大的民生和政绩工程,但最大的问题在于改造的资金来源。棚户区改造基本上无利可图,很难通过市场化手段募资,而解决不了钱的问题,魄力再大,也是无米之炊。 陈元在跟国开行党委成员商讨之后回答:此事意义重大,全力提供融资支持。
有了资金保障,辽宁省的棚户改造项目最终得以顺利完成,截止到2012年,已经有211万户棚户区居民改善了居住环境。而随着新一届政府履新,棚户区改造的范围由辽宁升级为全国,拥有丰 富棚改经验的辽宁省委副书记陈政高,更是调任住建部部长,全国范围内的棚改一触即发。
对于国开行而言,支撑辽宁一省的棚户区改造项目,尚在承受范围之内,但全国范围内的棚改,逐渐开始力不从心。20115年,为了对冲全国范围内的经济低迷,中央提出了三年棚改计划,即2015-2017年完成1800万套的棚改任务,到了2017年,任务再次加码:2018-2020年再改造1500万套。
财政紧张地中央和地方,只能出13%的资金;而剩下的80%,就全靠政策性银行来筹措。这样天量的资金需求,即使对于总资产16万亿的国开行来说,也是一个力不从心的数字。于是,央行祭出了货币当局的终极武器:变相印钱来支持棚改。这种变现印钱的方式,是一种叫做PSL(抵押补充贷款)的工具。
原理可以用一个简单类比来说明:假设国开行共有两个项目,项目A和项目B,A项目先向国开行申请贷款,获得批准;B项目也向国开行申请贷款,但国开行实在是没钱了,就拿着A项目的信贷资产做抵押,向央行又借了一笔贷款,然后发放给B,这笔贷款就叫做PSL。
信贷资产的再次抵押,就是变相的货币投放。简单来说,就是央行拉出一根粗粗的水管,途径国开行和地方政府,插到三四线城市的棚户区里,然后把水龙头拧开。
在央行PSL的驱动下,国开行的棚改专项贷款逐渐成为新增贷款主力。结果也是显而易见:随着水龙头的加大,三四线城市房价开始暴涨。拿到货币化安置补偿款的居民,以此为本金,再从银行借点儿,纷纷去购买附近的商品房,不知不觉地完成了史上最大的去库存运动。
根据统计,棚改的货币化安置对三四线商品房拉动效应巨大。在棚户区改造刚刚推向全国的2014年,这个拉动效应是3.9%;到了2015年,拉动效应已经高达14.6%;而2016年和2017年,三四线城市群众的购房热情已经被充分点燃,自发完成去库存行为,货拉动效应完成历史使命,开始逐步减少。
一直隐藏在中国经济版图幕后的政策性银行,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直接而高效地影响了数以亿计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平心而论,PSL驱动的棚改货币化,是央行罕见地将货币水龙头直接放给底层老百姓。不过由于这种定向宽松带来的长期副作用,会在未来的很多年内逐步显现。
05
中国 政策性银行的诞生、危机、重生、辉煌,是这个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所有政商故事的一个缩影。
它们是富可敌国的金融巨擘,令人仰望和窒息;但同时,它们也只是中国庞大经济管理系统中的一枚的棋子。领导说下到哪儿,它就应该被放到哪儿。
2016年2月,国家开发银行门前的九龙牌坊,被责令拆除了。这座雄伟的建筑,失去了这张鲜艳的名片,重新隐身在西长安街一众灰色的群楼里,一如它先前的低调和沉默。
中国政策工具箱里的棋子,还有很多,它们赋予了中国经济强大的腾挪能力。 当然,这种腾挪之下,普通人的命运会被毫不留情地改变,这里面是谁来受益,谁来买单,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全文完。感谢您的耐心阅读,请顺手点个赞吧~
参考资料:
[1]. 94税改内幕,余亦清,2014年
[2]. 国家开发银行:自我重塑和推动金融体系的重塑,徐奇渊,《开发性金融研究》,2017年第4期
[3]. 开发性金融创世纪,吴雨珊,2018年
[4]. China's Superban,Sanderson & Forsythe,2013
[5]. 十年棚改往事,华尔街见闻,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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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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