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日期:2018-11-30 10:06:48 +0000
写在前面的话:
俄罗斯与乌克兰又剑拔弩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准备就此写一篇,查阅资料时,突然想起一个读者讲过她爷爷的故事。
谜一样的老人。少年从军,被内战裹挟,政权鼎革后,为求自保,漫漫一生,绝口不提往事。去世后,家族记忆再也无法打捞。
关于战争,不乏宏大叙述,但我更关注个体命运。在媒体从业时,做战地报道,亦是如此着笔。
本文系2012年圣诞节后赴缅北采访所写。时值缅甸内战正酣,中缅边境炮声隆隆,难民云集。
目睹战争中涂炭的生灵总是分外难受,可相似的戏码却反复上演。
感谢那年一同涉险的两位摄影陈辉、谭庆驹;感谢编辑吴倩姐姐。
陪我穿越丛林的士兵岳桐(音),希望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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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缅北了。虽是北半球的一月份,但白天空气依旧热得令人眩晕,水面上浮起椰子油、檀木、肉桂和姜黄的气味儿。
在这个东南亚国家里,战火已经燃烧了20个月,十余万人流离失所,还无息止的迹象。我们首先抵达迈扎央,克钦独立军(K IA,简称克钦军)第三战区中心,缅北之战就始于该区。
迈扎央属于克钦邦东部省下辖的一个县,不打仗的年份里,常住人口8000左右,流动人口却有三四万人。它被称为克钦邦的“拉斯韦加斯”,大小赌场林立。成立最初的30多年,克钦军主要的经济来源是出口玉石,种植毒品,但20世纪90年代后玉石开采权被缅甸政府军获取,毒品也在国际社会的压力下实施禁种。克钦独立组织学习其他特区,开辟赌场作为新的财源。
克钦军有两个最牢固的城镇,也是他们的家底。一个是迈扎央,另一个是克钦军总部拉咱,以经贸为主。两地为克钦军提供资本,各有一万左右士兵保卫。
1月23日,我们抵达时,迈扎央几成一座空城,商铺都关门大吉了。不时会有全副武装的士兵骑着摩托车进城购物。他们在城外20多公里处的深山与缅甸政府军交战。
克钦军士兵大都身着迷彩和草绿色两款军服。他们的右臂配有K IA红色臂章,标识是两把交叉的银刀,这种刀是克钦族须臾难离的物件。左臂的臂章则是各所属部队的番号。
战争是他们的成人礼
克钦军已经正式对外公开的有五个常规旅、一个机动旅、一个民兵师,共计3万余人,划分为6个战区,战区分别由各旅主官为主,组成军、政、民一体的战时集中统一指挥体系。为示区分,每支部队的标识不一。比如2旅是狮子、3旅是山水、5旅是五角星、民兵师是豹子。
巡逻的士兵正告我们,入夜后不要在街头走动。果不其然,晚10点之后,就连人头攒动的赌场都熄灯了。月亮消失在丛林的暗影后,可野狗依旧在嚎叫。
4天前,缅甸总统吴登盛宣布即日起停止对迈扎央的进攻,但实际上,缅甸政府军加强了对拉咱的进攻。据说,那里战况惨烈,接近白刃战。
克钦军第三战区愿意提供一辆车送我们去拉咱。克钦独立组织国际事务部的一位联络员反复告诫我们,迈扎央到拉咱直线距离虽约150公里,但需要翻过一座又一座高山,行程大概一天,这些山头被克缅双方分别占领,沿途可能会有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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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在低空中盘旋,夜间和清早都冷得冻人。
1月25日早,一辆破旧的皮卡车来接我们。皮卡车后斗里坐了5人,包括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和4名去拉咱参军的小伙子。
皮卡车塞得满满的。沿途山上多茂林,植有上等的柚木。本就破败的道路被运送柚木的货车碾轧得更加不堪。
护送我们的士兵名叫岳桐,28岁,是一个脑子灵活的家伙,当兵七年了。他的父亲也曾是一名克钦军战士,后受伤亡故。他自己兄弟4人,现有3人服役。与克钦族青年一样,他们都以能穿上军装为荣。
那4名上前线的小伙子都只有20岁,稚气未脱,对于战争是什么样的景象,他们并没有概念。其中一个来自密支那名叫黄三合的年轻人说,他的家乡被老缅占领了,他无处可去,唯有战斗,收复家园。这是克钦族人共同的情思。对于缅族怀有难以根除的仇恨。
由于英国殖民统治时期采取的民族分化政策,以及缅甸历届政府推行大缅族主义,导致其国内的民族矛盾极为尖锐复杂。这些少数民族反政府武装曾让缅甸陷入长期内战之中。克钦军即是缅甸国内最老牌的反政府武装之一。
在2011年6月9日克缅双方开战之前,克钦军军官学校校长MA R A N Z A OSEN G接受采访时介绍,克钦军队的前身是英美军队建制的英国雇佣军和美国景颇(克钦)101突击队。
1948年1月,拥有五个营兵力的101克钦突击队转入了新成立的联邦国防军。昂山将军被刺,他的继任者并没有遵循《彬龙协议》。1949年,克伦族武装反抗缅甸联邦政府,克钦人随后加入了克伦人的抵抗。
1961年2月5日,以早丹等三兄弟为首的少数民族军来到缅北克钦地区,宣布成立“克钦独立军”,布莱森任主席兼总司令。其宗旨是“反对大缅族主义,建立拥有主权的独立的克钦共和国”。
1963年6月至1964年11月,克钦军十分活跃,在缅北多地都建立了据点。政府军从1964年12月开始对克钦军进行围剿,持续10个月的战斗使得克钦军伤亡惨重。政府军和克钦军打打和和,1962年、1973-1974年、1980年至1981年,双方先后多次签订过停战和平协议。
1989年3月,缅甸国内最大的反政府武装“缅共人民军”瓦解,克钦军在武器等方面断了重要来源,形势不利。缅甸政府军向该部发动大规模进攻,占领了其部分地盘,重创一个旅并围困另一个旅。一场大雨阻挡了政府军的进攻。
1994年2月克钦军与缅政府达成停战协定。其兵力从6000余人减少到3000余人,控制区缩小到1万余平方公里。2001年2月,克钦军部分军官发动兵变,当初与缅甸政府达成停战协议的原克钦独立军司令、克钦第二特区主席早迈被认为奉行“投降主义”,而被军队推翻。接替早迈任主席的是克钦独立军的创始人之一都斋。
2009年,克钦军改组中央,增选10名基层干部进入中央委员会,其中2名妇女。恩版纳(M aj-G en N ban La)少将提升为中将、升任第二副主席,原外交及盟军关系部部长拉嘉博士(D r.Laja)提升为总书记,原独立军总书记甘绍(Col G am Saw ng)上校代替恩版纳担任总司令。
无论如何更迭,克钦军始终是缅甸境内最强大的少数民族地方武装之一。
去往拉咱的沿途设有很多检查站,执勤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士兵。克钦军士兵都配发步话机,天线可拉到一米多长,还可以当做收音机使用。里面有一个专门频道,是播放总司令枯燥的讲话,不过士兵们休息和挖战壕时都会调到音乐频道,一名同情克钦人的外国流行女歌手是他们的最爱。
当有车辆或不明身份人士接近时,从附近山头的树林里就会突然钻出一队士兵,形如鬼魅,加以盘查。由于习惯在山间密林生活和战斗,克钦军又被称为“山兵”。
小摩托,丛林战必备
美国探险家盖洛1903年曾到过缅甸,他在游记中这样描述:“克钦人是丛林旅行的最好伙伴。如果你把他扔进河里,他会口衔鱼儿露出水面。”这些幽灵一样的丛林战士天生就是游击战的好手,二战时,他们发动的“影子战”让日本人吃尽苦头。
我们下车后,联络官会给士兵们送上药膏。林子里毒性虫类很猖獗,藏匿其中的士兵们屡被叮咬。一旦熟识后,克钦军士兵会表现得很友好,主动递过水烟筒或者槟榔。
一路上都能听到炮声,但有惊无险。当地时间晚上7点多,我们进入拉咱。与迈扎央不一样,拉咱气氛紧张,满大街的持枪士兵,每个人脸上都写满危险。
在我们到达的前一天,缅甸政府军的一枚炮弹落在了距拉咱宾馆100米之处,克钦军总部在宾馆内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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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咱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城市,只有两条街道,平房与棚屋杂乱相成。拉咱与云南省盈江县那邦镇相通,两地互市,借此“克钦第二特区”的矿产及香蕉得以外运。“克钦第二特区”成立时,克钦军获准自主收取边境管辖口岸的关税。
2010年9月,缅甸新政府宣布“克钦第二特区”政府为非法组织,其控制的拉咱口岸亦是“并非国家认定的贸易口岸”,切断了克钦独立军的财源,这也成为冲突的诱因之一。
但是一些胆大的中国商人还在拉咱继续经营饭馆和服装店。1月26日早晨,我们在一家小吃摊前遇到了吴胜义,他是拉咱城内最富传奇色彩的“老兵”中的一个。
1968年出生的他在9岁那年被克钦军抓做童军。他领到了一支老枪、4枚手榴弹和15发子弹。枪支比他还高,锈迹斑斑。训练四个月后,他就被派上了战场,与那些老兵混编在一起。枪声大作后,他也跟着胡乱放枪,根本不关心是否击中目标。就这样,他安然无恙地活到了1994年,停战之后,他离开军队,娶妻生子,还买了一辆拖拉机,给工地上运送石材。
2011年克缅冲突开始后,他又被重新征召入伍。每一个克钦军战士入伍后都有一个编号,伴随终身,即使离开部队,如有战况,也得重新投入战斗。
吃完早餐,吴胜义跨上摩托车奔往拉咱西线阵地卡亚高地。因战线在山区,克钦军士兵都以摩托车作为交通工具,摩托车都是他们自己购买的。
距离拉咱五公里的卡亚高地战况激烈,从2012年12月24日起,双方形成拉锯战。克钦军投入1000余人,缅甸政府军则有3000余人,每天1000多发炮弹落在阵地上。
站在卡亚阵地上,可以眺望对面缅甸政府军据守的山头。双方距离是如此之近,我们的摄影师拉近镜头,甚至都能看到缅甸政府军的据点,和士兵们走动的姿势。
“咔咔咔”的自动步枪声、“突突突”的机枪声和“砰砰砰”的大炮声入耳不绝,在群山间回荡,炮弹爆炸后腾起的黑烟在空中缭绕一阵子。缅甸政府军还出动了战斗机和武装直升机。
战斗的损耗很大,运送武器和弹药的卡车风驰电掣,当卡车到了山脚下,士兵们再搬到摩托车上,沿着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上,直抵前线营房。
克钦军最主要的装备是轻武器,包括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制造的A K -47冲锋枪、65式步枪、班用轻机枪和少数经过改动的81式步枪。此外,还有少量45炮及120炮。
克钦军军事委员会一名上尉说,他们在拉咱设有一家兵工厂,能仿造部分轻武器,有80%的轻武器是该厂生产的。重武器是缅共武装分离出来时的“遗产”,部分源于缴获缅甸政府军的装备。
炮声停息后,巡逻小分队会出动,防止对方偷袭,在丛林里,望远镜并不管用。巡逻的士兵则必须将步话机调到特定的频率,他们一般五到十人一队,在密林中,全凭这个小玩意儿联系。而一旦发现敌情,也凭此与后方联络。有意思的是,他们有时候会误调到缅甸政府军的频率,能清楚听到对方士兵的交流。
深埋在丛林中的地雷是士兵们最为担心的。有些地雷是缅甸政府军所埋,更多的地雷则是克钦军士兵埋放的,因为各小队换防,自己人都很难准确获悉地雷区。每次巡逻前,士兵们都会祷告。
士兵们在营房前燃烧木头,架起吊锅做饭。山下会有人定时送来大米和白菜。营房是个竹席搭建起的地方,闻起来有股不明的味道,堆满了发霉的被褥,士兵们都宁愿睡在屋檐下,隔着山头可直望河流。难民营就安置在河边,很多士兵的家人都住在那里。
当天下午一点多,指挥官通知我们撤离,他们决计放弃阵地,卡亚高地失守。晚些时间,克钦军战情通报称,卡亚高地保卫战33天来,击毙、击伤或俘虏缅甸政府军官兵共约1200余名。克钦军方面也有近200名官兵或阵亡或负伤或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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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失守后,北线的M ai SaPa阵地就成为拱卫拉咱最后一道防线。
克钦军军官学校在去往M ai SaP a的路上。为了培养自己的军事指挥人才,克钦军在拉咱城外创办了一所军官学校,克钦学生10年级(相当于高一)过后,可申请入校,男女皆可,但录取严格,学制三年。学员们毕业后即为少尉,是克钦军的骄子。军官学校使用的教材与缅甸政府军军官学校大体相似,但会辅以自编教材。
与西线的高山密林不同,北线较为平坦,是大片的香蕉林。烽烟四起,香蕉成熟了也无人采摘。金矿也不见人影。沿途都是废弃颓败的村寨。战火重燃后,人们都拥入难民营,逃离得很仓促,以至于很多房子外面还挂有晾晒的衣物,在风中飘荡。一些家狗也就成了野狗,四处游荡,瘦骨嶙峋。
M ai SaPa阵地指挥官是一名65岁的老人,他说自己并不算是克钦军中最老的军人,他曾在多个战区任职,德高望重。他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当兵,已不在人世。谈及此,他已无悲伤之态,戎马一生,早已见惯生死。他还有五个孙子,长孙15岁了,正是他当兵的年纪。他说,如果战争继续打下去,也会把孙子送上战场。这是克钦人的宿命。
经过指挥官的允许,我们趟过河流,去最前方的岗哨。几天前,双方在河边交火,缅甸政府军留下一具士兵的遗体。
天气晴好时,可以看到缅甸政府军的据点,一个叫南山羊的村寨,房屋大都被烧毁。岗哨在缅甸政府军狙击手的射程之内,我们上去后,都不敢抬头。距离太近,守卫的士兵不能生火,他们将煮好的米饭装在塑料袋子里,挂在树枝上,饿了就抓出一把,捏成团,蘸辣酱吃。
那一整天北线无战事。士兵们兴致很高,几个年轻人脱衣下水抓野鸭,改善伙食。
在拉咱城可以收看拉咱电视台,内容重复而单调: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主播念完五分钟的稿子后,会播放一段M T V,曲调悠扬激昂,主题都是关于克钦军士兵的学习、生活、训练和战斗。
在这些M T V中,英姿飒爽的女兵很受关注。经争取后,克钦军军事委员会允许我们去一个叫M U N G SE N G Y A N G的女兵军营,位于一座大山的背后,面临小河,隐蔽性极强。
一名少尉是她们的领导,她才二十岁出头,脸上还有很多痘痘,但目光果敢,身材壮实。她说,克钦军里面有一定数量的女兵,年龄从18岁到25岁。入伍后也要进行三四个月的军事训练,但不会投入前线参加战斗,在后方做一些支援工作。比如输送枪支弹药和粮食等。
小姐姐不知现嫁人否
不出勤时,她们都呆在独立的营房里,百无聊赖地打发日子。太阳升高后,在训练场上,一群群棕色小鸽子低空慢飞,而绛红色的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互相追逐着。鸡是女兵们喂养的。此时的她们年纪太轻,还认识不到,老是过这样的生活,等待她们的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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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亡从来都是战争的一部分。
克钦军在各战区都设有野战医院,不过医疗条件简陋,前线士兵受伤后,先送往战地医院初步处理,然后就近送至城区治疗。
拉咱医院就一栋三层主楼,还有一栋一层副楼。主楼安置伤兵,不时会有重伤者死去。副楼则收留产妇,常有新生儿降世。对于克钦人来说,历经半个多世纪的战争,早已习惯了生与死在生活中并行发生。
前线送来的伤员都双腿不全,是被缅甸政府军飞机扔下的炮弹所伤。炮弹的威力巨大,以致士兵们受伤若干小时之后,依旧昏迷。
克钦邦组织卫生部副部长说,除了敌方的炮弹,士兵们最大的杀手是地雷。
JE Y A N G难民营是克钦邦56个难民营中最大的一个,就在拉咱郊外,现有7600余人。营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8名被地雷炸断腿的退伍士兵。
48岁的李三利是其中年纪最大者,他在与缅甸政府军交战十多年后,于1987年退伍。他原以为从此可享平静生活。岂料,战火重燃。作为一名有经验的士兵,他重新被征召入伍。但这次,他没能全身而退,在一次巡逻中,他踩上了地雷。
他们算是幸运的,更多的士兵死去,甚至都没能留下全身,草草而葬。1月27日,我们到拉咱城外的墓地致哀。山坡上又新挖了三列新坟,野草已有齐膝深,野狗在草丛中窜来窜去。新隆起的坟头黄土蓬松,竖立的十字架上写有死者军中编号、姓名、年龄、死亡日期和地点。
很快,就有4名阵亡士兵送来埋葬。那一整天,在距离拉咱城区五公里外的第二道防线,克钦军与缅甸政府军一直都在激战。一天之前,卡亚高地被缅甸政府军占领。形势陡然变得对克钦军极为不利。
战士们说,死者是在战斗中遭遇缅甸政府军的武装战斗机。炮弹从天而降,落在他们的身边,巨响过后,他们双腿皆被炸断,血流不止,当场死亡。
阳光斜射在墓地上,也映照着泛黄的棺木。四只黑紫色的乌鸦猛扑下来,落在了附近的墓碑上。不远处,还有一群士兵在奋力地挥舞铁锹,为死去的战友深挖墓穴。
牧师祷告之后,棺木入土,死者丧事既毕,士兵们或钻进皮卡车,或跨上摩托车,又往前线而去。那里的战斗还在继续。大炮的回声在墓地上清晰可辨。偌大的墓地只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他是石匠,正在为阵亡人制作墓碑。
拉咱终于平静了几天,夜晚没再听到炮声。白天,基督教徒们在教堂做弥撒,为族人祈祷;晚上,手持蜡烛的天主教徒们则上街游行,再次为族人祈祷。
难民营中的祈祷
2月1日,虽然阳光不再刺眼,可天气依旧很热。当我们离开拉咱时,在街头没有碰到吴胜义,他常去吃早餐的小吃店老板说,他一早就坐车去往另外一个战场了。能不能再见到他,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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