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焕晶伏法！她烧掉了中国地产商最后的底裤

杭州市民祭奠遇难者（图自网络）

杭州保姆纵火案罪犯莫焕晶今日被执行死刑。她的行为令人发指，伏法系咎由自取。

此前的判决书中有两个细节值得警示。

第一，莫焕晶在多家雇主的家中都有偷盗行为，还曾被抓过现行。但就是这么一个劣迹斑斑之人，还能继续做保姆，并且十分抢手。可见家政服务行业人手紧缺，并且迫切需要建立诚信档案，尤其是放开“二胎”后。

这是个系统工程，需要各方共同努力。

第二，遇难者亲属在申诉材料中提到消防救援不力和物业不作为。最后法院裁定，消防救援积极，只因小区消防供水管水压不足，致使无法及时救人。可见，物业管理存在重大漏洞。事发后，物业为逃避责任，还曾篡改消防器材纪录，触目惊心。

可从最终结果看，物业除了一纸致歉外，并无太多责罚。

涉事物业为绿城服务，与事发小区开发商绿城中国，同属绿城集团。而曾经，绿城是中国最具理想主义情怀的地产公司。

在地产商名声臭大街的当下，绿城算作是他们的底裤，徒撑最后一点体面。可这条底裤，被莫焕晶那把足足烧了113分钟的大火燃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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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卫平丧失绿城的话事权之前，中国的地产商只有两种：卖房子的和盖房子的。

不要小瞧一字之差，前者就是快进快出，只为赚钱，房子质量参差不齐。后者也要赚钱，但意图做行业标杆，把房子当作艺术品来经营。

前期的绿城和后期的万科，算是盖房子的。剩余地产商都是卖房子的。

强调前期绿城，系因为彼时掌门人还是宋卫平，他说了算。强调后期万科，系因为跑过了草莽期，王石有底气追求卓越。

今日专门说说宋卫平和他的绿城。

憨态可掬的老宋

观察这纷繁和怪异的社会久了，越发相信，科技再怎么进化，也无法改变文明的承袭，实在根深蒂固。

中国企业家前几年崇尚“狼的文化”，讲究斗狠和嗜血，皆拜一本《狼图腾》所赐。近些年则又崇尚“亮剑精神”，提倡狭路相逢勇者胜，当然来自那部反复播放的电视剧《亮剑》。

其实，《亮剑》原著中，作家都梁要表达的是，创始人的个体气质对一支部队的群体气质的塑造。只不过后来，电视剧和成功学书籍做了曲解和误读而已。

宋卫平与都梁的年纪相仿，他们那代人经历过同样的社会震动和历史变迁，思想轨迹有重叠。

绿城就深深打上了宋卫平的个人烙印，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二者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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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卫平南人北相。

1958年出生于浙江嵊州，但自小随父母到舟山谋生，后在浙江美术地毯厂找了一份工，织手工地毯。1977年，恢复高考后，他考上杭州大学历史系，同班还有一个长他四岁的同学，寿柏年。

宋卫平聪明，兴趣广泛，成绩一般。寿柏年则老成稳重，成绩很好。

很多年后，寿柏年回忆说，宋卫平不喜欢钻研故纸堆，正相反，“他是个愤青，那个年代正值改革，他和很多年轻人一样，希望中国能够走上民主、法制和现代化之路。”

但这两人还是成为了好友。后来宋卫平创办绿城，寿柏年入伙，以至于外界称寿柏年是“宋卫平背后的男人”，寿也曾开玩笑道：“我是好学生给坏学生打工。”

大二时，宋卫平读过中国近代著名记者邹韬奋的著作后，对媒体产生浓厚兴趣，他办了一份报纸，共四版，其中三个版由他一人编写，成为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还真是很有意思，中国的企业家们都曾有过记者梦，前天猛哥写的“民营经济教父”牟其中就是如此（老美往太空送跑车，我们给天佑送跑车）。改天单辟一章写写此种现象。

1982年，宋卫平大学毕业，被分到舟山党校，教历史，兼任体育老师。宋卫平爱足球，很多年后，搞了一个绿城足球俱乐部，成为中国足坛不可或缺的人物。

也许杰克马被刺激了，去广州和爱马仕哥一起搞球

那时的舟山还是一个平静的海岛，宋卫平工作简单轻松，一星期只要上两堂课，他上午上课，下午钓鱼，晚上跟人打牌。除了足球，宋卫平最爱打桥牌，自称赌徒，后来执掌绿城后，还凭借牌技来考察拟提拔的员工。

在舟山，宋卫平还是忘不了自己的记者梦，利用闲暇时间创办了一份名叫《冲浪》的报纸。1987年，因《冲浪》的言论太过激进，招致学校领导不满，把他晾到一边。

“不让我上课，也不开除我。于是那半年大病一场，只能离开，去珠海谋生。”多年后，他记者说。

这段经历给他的教训就是不能碰政治，做企业后他恪守这一准则。

到珠海后，宋卫平在一家电脑公司当文员，编辑企业的内部刊物，还是写文章，那段生活，他后来用一句“充分体会到谋生之艰难”来总结。

1994年，宋卫平回到杭州，创建浙江绿城。1998年，寿柏年加盟。二人分工明确，宋负责制定绿城的发展策略以及监督项目规划、设计和市场营销，寿负责绿城的日常业务协调及财务管理。

1999年，绿城开发了九溪玫瑰园别墅，由此奠定了在高端房地产领域的地位。

此后二十年，绿城主要提供优质地产及相关服务，口碑良好，虽然其房价格贵，但因质量有保证，服务优质，从不愁卖。同时，绿城对公司的员工和建筑工人，提供优渥的的待遇，从不拖欠薪水。

如果说，理想主义的宋卫平是绿城的教父，那么温和理性的寿柏年就是绿城的压舱石。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同学默契互补，同舟共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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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7月13日，绿城在香港挂牌上市。

成为大佬后，宋卫平还是抽10元的香烟、开途锐汽车、用老式摩托罗拉手机。当然，依旧执着于盖高品质的房子。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导致绿城创办后，始终无法摆脱破产的传闻。

现金能否快速回流直接决定了一家地产公司的生死。绿城执念于慢工出细活，资金一直捉襟见肘。如果碰上经济波动和房产政策调整，那更是雪上加霜。

2008年，经济危机来袭，绿城遭遇第一次大的危机，过后两年，苦苦支撑，外界频传要倒闭。

当绿城深陷危局时，有一双眼睛在旁紧紧盯着，如同盘旋在空的饿鹰，就等猎物倾颓伏地，然后俯冲啄食。

这只饿鹰就是孙宏斌，中国地产市场赫赫有名的“搅局者”。

老孙可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2011年11月，针对破产传闻，宋卫平写了一篇“千字文”辟谣，并热切盼望着绿城能够度过寒冬。

次日，孙宏斌就在无锡买了一套绿城的房子，开始以业主的身份，频频在微博公开支持绿城：“产品品质做的最好的是绿城”、“绿城的产品公认好绿城做人也厚道。”

他还公开示好宋卫平：

这几个月我对绿城的支持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公道话。但我真的喜欢宋卫平，原因是我们太像了，一是都是血性的性情中人，每次喝酒都喝多；二是都有理想主义情怀，为理想宁可头破血流；三是都怀英雄的浪漫主义，这种浪漫代价大、消魂、刻骨铭心。绿城度过这次难关（肯定会度过）后，我们都会从容淡定坚强幸福。

孙宏斌的连环组合起到了效用，两个月后，他的融创仅仅花5100万元就拿到了无锡绿城·香樟园项目公司的51%控股权。

他继续吹捧绿城与融创合作的巨大利好。不到半年，融创又收购了绿城旗下上海、苏州、无锡、常州及天津5座城市9个项目的50%股权。

绿城的华东5城的9个项目，当的市价在450亿元左右，孙宏斌只用33.72亿元就拿到了。

当时最主流的一种观点认为，房地产市场利润率普遍下滑，行业竞争日益加剧，绿城资金面紧张，宋卫平和他的绿城需要更多的资金进行运转，所以决定和融创合作。

南方周末如此评价这次合作：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位赌徒与骇客的合作，孙宏斌和宋卫平一样叫板过万科，被人称为”地产骇客”，但他俩均以失败收场。

孙宏斌曾说：“人原本生活得很好，原本可以不冒险，但因为选择了梦想，而遭受到困苦和失败。虽然中国人讲究成王败寇，但为了梦想和理想而拼搏，即使没有成功，也值得所有人尊重。因为这个世界就是靠有梦想的人去推动的。”

宋卫平也有梦：

绿城是一个理想，希望绿城能够成为大同世界的实践者和建设者。这是我们许许多多人安身立命的地方，有阳光的地方，有春花秋月的地方，一个有桂花飘香的地方。

人与人有差别，梦与梦也有差别。

100天后，宋卫平发表《我的检讨与反思》一文，称：“经过这100多天，我发现把绿城卖给了一个不应该卖的人”，“融创和孙宏斌的基因，经过100多天的观察，是明显不融于绿城。”

他公开表示重返绿城。

融创对绿城的收购就以闹剧收场。孙宏斌只能打落牙齿和泪吞，因为来了一个他惹不起的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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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卫平为了送走孙宏斌这尊大佛，又迎来了更大的一尊佛，最后把自己给“镇压了”。

2014年12月24日，中交上演了一起“英雄救美”，以60.15亿港元收购绿城24.288%的股权，与九龙仓并列成为绿城第一大股东。

2015年5月18日，中交以每股11.46港元代价增持绿城1亿股，持有绿城约28.912%股权成为绿城最大股东，九龙仓退为第二大股东。

中交全称中国交通建设集团，是央企巨头，主要从事港口、码头、航道、公路、桥梁、铁路、隧道、市政等基础设施建设和房地产开发业务，2016年在世界500强企业中位列第110位。其总资产超过5000亿人民币。

绿城史上的最大变局就此开始。

是年6月21日晚，绿城发布公告，寿柏年辞去绿城行政总裁职务。

他以“鄙人平生素以淡静自处，今既退任，则更无意叨贵媒体之尊席以有扰众人之清听”的谦语，婉拒了所有媒体的采访。

没了“压舱石”，绿城这艘船要小心了

7月6日晚，绿城又发布公告，九龙仓退出了绿城中国董事会。

九龙仓的回应颇为耐人寻味：“2012年九龙仓接受邀请，拔刀相助绿城，原因有三：即宋卫平（主席）、宋卫平及宋卫平，在这近千日里，九龙仓一直支持宋卫平的每一个决定。九龙仓绝无控制、全购绿城或其他野心。后绿城获中交集团入主，股东有所托付，九龙仓的历史任务至此已经完成。”

“宋卫平（主席）、宋卫平及宋卫平”，九龙仓的回应颇有“重要的话说三遍”的幽怨，但无济于事，因为绿城的主人已经易手。

名义上，宋卫平还是绿城的联席主席，拥有一定的策略权和决定权。但事实上，他确实失去了绿城的实际控制权，中交占据了绿城董事会中9席（非独立董事）中的4席，拥有绝对话语权。

绿城的命运似乎是中国民营企业的一个缩影。

交易完成后，宋卫平表态，绿城成为中交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对绿城是有好处的。他说，民企生存维艰，尤其是资金链方面，因为金融资源的不均衡，加上经济、政策导向等变动，使得绿城的生存前景非常困难。

他认为：“在中交的管控下面，绿城源于政策面、缘于资金不足而无法应对的艰难局面可能会好很多，中交集团可以弥补绿城的短板。”“最起码在五年十年中，我相信央企对资源的把握是有优先地位的。”

当时媒体评价称，或许在宋卫平看来，绿城跟谁姓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茁壮成长。只是不知道，引入资本实力雄厚的中交后，对于绿城来说究竟是“狼来了”？还是一场皆大欢喜的“双赢”？

还是一句话，去“宋卫平”化的绿城，究竟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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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员工和消费者的心目中，宋卫平依旧是绿城的灵魂。

可是，中交主导了一场彻底的关于绿城的调整，而这一切都将和宋卫平无关。

一位绿城高层就说过，中交的目标就是控股绿城，让绿城成为子公司，再凭借绿城的品牌和房地产专业团队，去开发中交手握的充裕土地储备资源。

中交成为绿城的主人后，在内部大刀阔斧地“去宋卫平化”。业内评论，“宋卫平的退路被抄了”。

宋卫平则一门心思投入到小镇开发中，彻底与绿城的房地产开发及代建业务说再见。

这位中国房地产史上以情怀著称的产品教父，就这样半退休了。这或许是他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一场理想主义与资本的搏斗，只有妥协，退让。

在中国房地产市场调控大浪中，绿城如今对控风险有更高的要求，不独揽高价地，输出品牌，降低资金压力，最大问题是，在去“宋卫平”化之后，及对项目严控成本后，中交主导的绿城产品力及品质会不会出现大幅下降？

事实证明，并将反复证明，有国企参与，无论产品，还是服务，质量必将下降是铁板钉钉的定理。

杭州保姆纵火案后，绿城物业服务集团向公众作出回应，承认保安篡改消防器材记录。

就是她……

诚然，绿城物业板块与绿城地产板块没有直接关联。但不能否认，物业的品牌来自地产的背书。购房者早就把他们视为一体。 物业管理作为房地产开发的后端服务，蕴含巨大商机，同时也须担当对等责任。

在《致哀，回答》一文中，绿城称：“绿城物业服务集团成立22年，以“真诚、善意”为灵魂文化，数十万家庭视我为可靠服务者，信我亲我，今业主遭此大难，我司受万千鞭挞也只能静默承受，只为未能让我们的姐妹、孩子逃出生天痛心、惋惜！”

宋卫平亲自介入了纵火案。学历史出身的他，最重身后名，被钉在耻辱上受唾骂和鞭挞，岂是他创办绿城的初衷？

宋曾言自己“属狗，看家护院，为众生服务”，但绿城行棋至此，徒有往事不堪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