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公司离职去小公司当 CTO 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首先说一下：不要为这个虚名所累，我已经付出了一定的代价。这个职位一点都不酷，给你更多的是责任和压力，甚至是非议。

我离开 A 公司的时候，公司规模应该有几千人了，时间是 2010 年，现在都有些记不清了。刚加入的时候 2005 年，整个团队也就几十个人。然后一路看着公司快速增长(膨胀)，这个过程里，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做事情非常有效率，但到后来越来越感觉到工作节奏慢了许多，有很多牵制，有很多不必要的事情也要硬着头皮去做，到了后期，按部就班，会议尤其多，非常痛苦。

我有的时候在会议室里就会走神，时常会想到生命消耗在这种事情上真是没必要，没有任何成就感可言。

从 A 公司离开，到了 D 公司，离开的时候自己把笔记本换了 Macbook Pro ，想到以后工作环境再也不用 Windows 了，也不用 Outlook 收邮件了(讨厌死了 原来 Outlook 的频繁崩溃，因为我每天要收取大量电子邮件)，直接 Gmail 搞定，很欣喜。

但是，我在新团队并没有要求团队用我所喜欢的各种技术。这是很多人都忍不住要去做的，也有不少人空降到新团队死在了这一点上。

你有了一点机会要做很多选择，有一种选择是，你打算把团队变成一个勾心斗角的团队，还是把团队变成一个相对简单的团队，而这，完全取决于你。

D 公司当时整个公司 50 多人，真正意义上的小公司，技术团队一共 11 人。前面好几年积累下各种技术债务，有很多想做的产品，一直没资源实现。那首要任务就是还清技术债务。我能做的事情，一边招人，一边给团队提供资源和支持，给大家换更好的显示器，电脑加内存，换好一点的椅子，更好的电脑，好的带宽，公司提供翻墙能力…这样做的原因是会提升效率，有点投入也完全可以接受。说这些并不是说你作为一个 CTO 只能做这个，而是不得不为之。

前几天看到有人吐槽 S 公司工程师用的烂机器，简直不可想象。我一向认为好一点的工具才会有好的生产力产出，当然，因为财务能力的制约，合适就好，不是非要大手大脚。

团队一共就这么多人，要么快速招更多的人进来，要么扫清障碍，让现有资源效率更高，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逻辑很简单。一两个月之内做的事情，差不多是我在大公司里一年的工作任务，有一种生命延长了许多的感觉。非常刺激。

到了小公司在短期内会觉得有成就感。团队同事也觉得有成就感。觉得自己的工作更有成效，受到了尊重。

在大公司里工作，跟小公司最大差异的地方是要用截然不同的思维。小公司，环节和流程都更短，结构更扁平化，一个人要承担的责任更多，对能力的要求更为全面。如果团队成员还足够信任你的话，就更为幸运了。如果不想把公司变得跟大公司一样，就别去照搬大公司的架构，除非你要告诉别人你很蠢。

被迫把自己逼成一个多面手，团队没有人能做的事情，就要自己去找资源来解决，如果你对这个一无所知，那就只好被忽悠吧，如果自己有不错的了解，那么就省了很多麻烦。拿 SEO 来说，很多大公司出来的人对这个一无所知，或者只是了解一点皮毛，但是真的到了实战中，网络上搜索来的那一点玩意儿完全不管用。在一位业内顶尖 SEO 专家的帮助下，给我们上了好几次课，最后基本上做到了及格。这样相比一堆不及格的，你就跑在了前面。

对大公司里出来的人，这个挑战是很严峻的。很多人在大公司里把自己的技术领域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完全不用管其他领域的东西。但到了小公司，要求掌握的越多越好，否则就很被动。还好，我此前曾经做过这方面的积累，刚好都用得上。

深度和广度，对小公司来说，这个阶段更需要广度的技术能力，而非深度的持续投入。但随着公司的发展壮大，就需要一些深度的积累，做技术积累。

你以为全栈工程师就够了吗? 不够的，远远不够，需要方方面面的积累。我自己也有很多缺陷，后来弥补了一点，弥补不上来的，只好扬长避短了。

忘掉自己以前最擅长的东西，那些在小公司用处不大。木桶理论大家都知道，但是实践中，很多人是没有意识的，往往忽略从全局考虑问题。我以前是做数据库的，如果把我以前的那一套照搬过来，可以把木桶的一块木板做的很高，但能怎么样呢? 不会对现有团队增加什么价值，反而可能投入更多的资源，对公司来说是浪费。同样道理，如果你以前代码写得好，别自己每天也去写代码，对团队的价值不大。不同的阶段要做不一样的事情，不能用一招包打天下。

技术有沉淀了，产品做出来了，还要考虑怎么把产品推广出去，产品怎么样才能被更多用户接受。从这个角度上看，CTO 不应该只局限于技术，应该让团队成员的技术劳动体现出应有的价值，把技术和产品变成一家公司的发动机。

题图：意大利摄影师 Franco Fontana 的作品。

按：这是一篇旧文，原文发布于 2015 年 7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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