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摸了泰戈尔的鸟

这一次我要力挺冯唐。我挺冯唐不是因为都姓冯，不排除有人不知道，冯唐原名叫张海鹏，冯唐只是人家笔名。

泰戈尔是什么人？大文豪，诺贝尔奖获得者。很多人其实看过泰戈尔的诗句，比如「让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就是郑振铎翻译的泰戈尔的名句，很多人的签名档都看得到(把「让」去掉了)。原诗是什么呢？
「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既没有「绚烂」，也没有「静美」，让很多小清新很激动的名句，实属翻译家的二次创作，这算好的译文吗？过犹不及。

冯唐是什么人? 作家，著有「北京三部曲」系列。作品《不二》和《素女经》在香港书店跟《金瓶梅》《肉蒲团》等古典作品放到一排。冯唐写作用以抒发「内心肿胀」。对文学标准，抛出过「金线」论，堪称近二十年来最为重要的文艺批评概念…

冯唐译泰戈尔《飞鸟集》有没有硬伤？如果只看网上的一些批评文章，也就是几首出了问题，其中一首是「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绵长如舌吻，纤细如诗行。」在文学青年，尤其是小清新一派眼里，诗歌里怎么能用「裤裆」呢？低俗。不过要说低俗，有伟人还在诗里写「不须放屁」呢。还有，冯唐为了押韵，把「哒」都用上了，也让不少人乐不可支，估计很多人看到各种转发的批评文章，心里都会想，这他妈的翻译的什么啊 — 还不如我翻译的，比如那个「哒」完全可以用「呀」呀呀呀…

从整体看，《飞鸟集》一共有 300 多首格言诗，如果 300 多首里有三篇因为翻译者的任性而被否定，我认为这事情不太公平。出版社在出版新译作之前有没有编辑审稿？有没有跟译者达成一致 — 我想是肯定的，总不至于冯唐自己去印刷厂印刷吧？出版社当初跟冯唐合作，还不是看重冯唐的名气吗？现在一看风向不对，把责任一推了事，自己说把书召回，这不是不尊重译者吗？

有多少人看过《飞鸟集》? 除了网上流传的「生如夏花」之类的金句，有多少人完整的读过这本诗集呢？又有多少人读诗呢? 现在要说谁是个诗人，还写诗，估计要被人笑话死，百无一用是诗人。

嘲笑冯唐之前，咱们不妨先去看看《飞鸟集》，无论是郑振铎译本，还是冯唐译本，如果有能力看原著，那就更好了。对文学而言，更恰当的态度应该面对文学本身，而不是看把文艺批评庸俗化，玩成全民狂欢的行为艺术。

全民码字儿的时代，格言诗算什么啊？哪一个人说不出一两条有意思的话？泰戈尔这些短诗，放到现在，断无流传的可能，最多成为一个段子手，微博上接点私活儿转发个八点二十什么的。对了，泰戈尔用孟加拉文写作，不上微博，那泰戈尔会用 Twitter 吧？在 140 个字符之内挥洒诗行，看哪一个出版社愿意出版你作品?

冯唐有没有资格翻译泰戈尔？冯唐的文字有太鲜明的特点，或许并不适合去翻译别人的作品，但并不是说冯唐就没有资格翻译泰戈尔，毕竟，翻译这事儿又不是考托福。

最后问一下，《飞鸟集》的「鸟」是什么意思？是李逵说的那个「鸟」吗？

题图: Guy Billo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