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日期:2018-11-20 22:18:24 +0000
社会仲裁的的最初形式是暴力对决,其它一切仲裁机制都是在模拟暴力对决。 随着社会复杂度的增加,依赖原始暴力做出仲裁的需求呈现爆炸式增长。原始暴力不足以供给越来越多的需求者,于是,它进化为公共暴力并被虚拟化——购买力是对公共暴力的第一次虚拟,它将暴力的使用群体由极少数拥有领地和独立武装的贵族,扩大到拥有资产的新兴群体。他们通过购买力这种模拟的暴力来获得日常事务的仲裁权。
领主的私人武装变成了国家的公共暴力,拥有购买力的群体通过购买力去获得国家机器的支配权,再通过国家机器来控制公共暴力。随着社会复杂度的提高,暴力必然会再次被虚拟化,以便满足更大群体的仲裁需求。继第一次虚拟化为购买力之后,第二次将虚拟化为认知力。如果购买力是通过消费来建立护城河,那么认知力将通过教育来树立门槛。
资本主义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商品资本主义时代;第二阶段是贸易资本主义时代;第三阶段是金融资本主义时代。 越到后面就越数字化——渗透得更广,杠杆加的越大,传导时间越短,控制力更强。从布局到末端之间存在很多中间环节,而人对事物的认知往往按照距离自己的东西来做判断。所以,绝大多数人会追涨杀跌,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在原始暴力充当社会仲裁力量的时期,衡量的标准是依据土地的拥有量——因为领地多寡决定了能产生多少兵员,能提供什么样的支撑体系,能够坚持多久的战争。工业革命之后,产生财富的多寡不再完全取决于土地,科技的力量改变了以土地多少来判断实力的方式。这个阶段暴力已经变成渗透到社会每一个角落的公共暴力,由统治机器所掌握。大家争夺的是对统治机器的支配权。以什么方式来判别实力呢?以占有的生产资料的多寡来衡量。但是,生产资料是多种多样的,所以用金钱来统一标识。其外在的表现形式就是各自的购买力。
购买力的参考基准是资源的占有量,在漫长的时间里,资源价格的波动幅度很小,在可接受的时间范围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在资源日益被高度证券化的未来,任何资源都自带金融属性,价格会加剧波动——古典时代资源的价格和价值之间偏离幅度非常很小,当下占据的资源量就是实实在在的购买力。证券化越来越高之后,任何东西的价格都会随时变动。在这种状况下你最害怕什么?又最需要什么呢?
资产保值!
面对日益复杂的社会经济环境,大家没有能力在高度证券化,充满不确定的环境中让自己的资产保值和增值。没有这样的知识和能力对日益复杂的一切做出正确的判断,只能委托给别人。因此,能准确判断变化趋势,并做出正确资产配置决策的人或组织,才是真正能使用这些资源的群体。即便军队是你招募和供养的,但你指挥不了,于是,那个策划战争并指挥他们赢得胜利的人,才是这支武装力量真正的拥有者。权力的本质就是关于资源的分配。谁决定资源的分配方式,谁就拥有权力。人类唯在乎的只有力量。胜利会让更多的人把自己的“子弟”送到指挥官的麾下。
随着基础设施的完善,传导体系的丰富,渗透率的提高。善于去搭建结构改变规则,并调动资源的人,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掀起腥风血雨。而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门槛会日益增高,门槛的关键正是教育——不是大众教育,而是真正的教育。它会像漩涡一样把各种开创性教育的优胜者吸纳进去,形成一个独立的联盟。鉴于金融资本主义的全球流动和金融在上游牵引所有产业的特征,全世界都是猎人们的羔羊…
什么是真正的教育
真正的教育是一种开拓性的探索,是一种人为的门槛,是一种少数人的联盟 。 这个社会正在加速隔离。没有东西是免费的,越有价值的东西越贵,甚至花钱都买不到。记得上中学的时候,历史和政治老师是清华的,美术老师是清华美院的。班主任是地理老师,他的恩师是与李四光齐名的陈国达。那只是非常普通的中学,这些老师碰巧出现在那里完全是一种偶然: 89 年的那场余波让这些不安分的精英被流放到那里。今天,这样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他们一定在类似复旦附中这种一线城市的顶级中学任教,或者在一些专为贵族子弟建立的国际学校任教,甚至他们不会去当老师。
当高铁和公路网深入到每个县城,无论是美女,名医还是老师,都会被大城市吸走——因为大城市才出的起价,这是一种必然的趋势。越是落后的地区,落后的家庭,落后的阶层,不但再也无法接受到更好的教育,甚至无法知道优秀的老师长什么样。更要命的是,他们会被他们那个群体所喜欢的更低层次的东西所包围。在中国的县城和小镇上,网吧本来是那些小孩了解外面世界的窗口。然而,利益驱动着人们去设计各种各样割韭菜的产品,并渗透到那些网吧。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了解外面的世界,就已经被收割了!我的一个朋友就曾搞过专门针对富士康员工的收割项目。他们虽然赚的少,但对价格一点都不敏感,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你可能会觉得他们既可怜又可悲。然而,你在不断的考证过级,操着满嘴散装的英语去显示优越感的时候,又何尝不是置身于另一种被收割的游戏之中 ? 你看不出它的违和感,就如同富士康的工人看不出他所沉浸的东西有什么违和感一样。真正的教育从来不是面对大众的。反而会人为的设置各种门槛,让你承受不起并自愿放弃。很长一段时间内,常青藤名校录取人的时候有个测试科目叫拉丁语。这种门槛设置合情合理又合法。然而,只有顶级的家庭才请得起拉丁语教师专门去教自己的小孩——因为社会上不开这种没有实用性的课程,根本没地方去学。所以绝大多数人无法通过考试。招生是公开的,筛选是隐蔽的!
大众教育是为社会批量生产最基本的工具,大众教育和汽车工业、手机产业没有任何区别。就因为你读了四年或者七年就是人才了吗?都不过是一个基本工具而已。招聘的时候,从来没人对毕业生心存过高的期望,都只是鱼苗而已!等你能自己脱颖而出的时候,才会有人考虑你是否值得培养。
皇帝只会告诉太子如何驾驭百官,识人断事。哪怕是其他的儿子,只要不是太子都不会教。因为用不上!教了反而会惹出不必要的是非。当年叙利亚刚发生叛乱的时候,央视一片冷嘲热讽。当第一次有高级军官叛变的时候,他们的腔调就变了。只有那样的人才知道如何运用结构力量把乌合之众组织起来,形成有组织的武装。否则,再多的乌合之众都无法形成力量,而且规模越大越容易陷入内乱。因为低层次的人无法把人和资源有序的组织起来,更不知道如何在迷雾之中选定正确的目标。
社会沿着城市化的进程加速狂奔,草莽英雄必将逐渐消失。这个社会的规则只会越来越密。 各种规则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设置门槛,不断的把人消耗在路途之中——你耗尽所有的时间、精力和成本,不断努力去达到别人为你设置的一项又一项的标准,如同奋力跨过一道又一道栏杆。正当你精疲力竭又沾沾自喜的时候,你会突然发现,原来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筛选的工具,它并不是做事所必需的才能,仅仅是用来决定让谁去做事的筛选条件! 这似乎让人感到绝望——你所付出的一切努力,砸下的一切成本,跨过的所有门槛,最终却毫无意义!
很多人并没有读懂《 C3:梳理流程也没用 》,只有真正入门的人才明白我在说什么。 破局点就在开创性的探索!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就是掀桌子。掀桌子并不一定都是暴力——在没有路的地方辟出一条路来!探索的过程中所积累的一切,掌握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都是绝无仅有的。 价值源于稀缺,价格源自落差。 绝大多数乌合之众都是随波逐流的炮灰,只有极少数的人敢于独行。新的开创者会被拉入做事的阵营,这就是教育的真谛。
我举一个现实的例子:左宗棠三次科举都没考上。他潜心农学、地理和兵法。他潜心于此九年,而且深入实践。他是那个领域新的开创者,即便在还没有机会大展身手的时候。其开创性的探索也被一些牛逼的人发现了他的价值。其中就有云贵总督胡林翼和湖南巡抚骆宾章,连林则徐这样的显赫人物也在别人的推荐下,于路经湖南的时候与他长谈过一次,认定他见识非凡,才俱出众,潜力无限。恰逢太平天国叛乱,他的平生所学完全派上了用场。他将自己的探索和研究应用于社会实践,以经世致用为目标,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官方祭文对他生平的定论是: 东平浙水,南靖闽都,西极昆仑,北清畿甸;书勋则钟鼎千秋,论治而堂廉一德。 他以一己之力平定西北,收复新疆,在西北开办现代工商业;将自己对农学的探索应用于军队的屯垦和对当地的社会改造。他所开创的局面延续至今——昔日王震解放新疆就完全沿着他开创的进军路线,今天的新疆建设兵团也是模仿他当年的治疆方略:大将筹边人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春风必度玉门关。他从未中过科举,却是科举体系中最高等级的大学士—— 真正的教育不是要把现成的东西灌输给你,而是对各种开创性的探索加以认证并纳入那个联盟 !
教育的三个层次
成为有用的工具
现代的公共教育兴起于三百年前的欧洲,日不落帝国独步天下的海上力量源于一套完整的公共教育体系——男孩 12 岁就进入军事化管理的工厂,这些工厂属于海上事业的配套设施。经过培训和遴选之后,合格者会被补充到军舰上,充当水手、士兵和海员。这些具有良好纪律性,熟悉航海相关业务的青年成为日不落帝国海上力量的标准零件。
让平民受教育从来就不是什么天赋人权或者社会福利,而是工业革命的兴起,让人成为机器大生产的一组零件,这种产业的兴盛和海外贸易的繁荣,加上工业自动化的时代局限性,造成了社会对这种标准件的大规模批量需求。海军探索出来的路子非常适应于满足这种需求,因此,以锻造标准零件为目的的公共教育迅速得以普及,并成为工业化时代的社会共识。
我们社会的公共教育的兴旺发达也是在伴随社会工业化进程水涨船高。在工业领域,零件的功能过剩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今天手机里的CPU功能已经远远超过当年阿波罗登月时,控制系统的运算能力。日常使用所用到CPU的性能不足1%,然而,芯片制造商依然要保持让它的性能狂飙突进。这是市场竞争塑造出来的过剩。你花费12年的时间,消耗你们家绝大部分的收入,学会了微积分、傅里叶转化、贝叶斯定理,然而,你在工作中连一元二次方程都没有用上。这种过剩是因为我们忘却了公共教育的初衷,这一点德国社会做得很好——他们逐级分流,让其所学刚好匹配到社会所用,把绝大多数人打造成恰到好处的社会工具。
编织你的价值网
当你还是一个专业人士的时候,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专业技能获得的,你几乎不需要与人深度合作,即便是合作,你也喜欢按确定性的流程照章办事;那些反馈链条太长,作用不明显的事物,你都会尽量回避。你所接触的人都在强调个人的能力和标准的流程。由此衍生出来的一切,甚至成为你世界观的一部分。当有一天你发现流程并不起作用的时候,你会大声的责骂黑暗和不公,而不会去思考事情为何没有按预定的轨迹。
人做事有三个层次:第一个阶段,依靠个人的专业技能解决问题:在没有达到天花板之前,会有一个非常愉悦的上升期。它会让你产生一种幻觉,认为一切都像一成不变的台阶,就等你拾阶而上,步步高升。达到天花板之后,即便无比的努力,把技能用到极致依然无济于事,甚至开始逐渐下滑。
第二个阶段,借用别人的技能解决问题:在达到天花板之前,会有一种攻城略地的快感。你会潜心专研各种驾驭人的管理术,甚至滋生出一种“天下无人不可用”的幻觉。达到天花板之后,你会发现其实能用到的资源就那么多,把能用的资源都用光了,事情依然无法突破。
第三个阶段,通过纳投名状获得资源和机会。好处是能够换取自己无法获得的资源去做成事情,隐患就是随时存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风险。所以才需要取舍,需要看自己能够承受多大的压力和风险。
一个人的能量取决于置身于什么样的价值网之中。 权力的本质是对资源进行分配——圈层之外没有上场的机会,圈层之内才会共享分配信息并形成决议。达到一定层次之后,才会懂得价值网的意义,也才能理解 人以群分的必然逻辑 。
你是自己的船长
真正的教育通过开创性的探索实现对自我的塑造,如同设计和烧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你是自己的船长,你决定它往哪里开,快与慢都不要紧,无论置身何处,都会力求主动,懂得取舍,并搭建结构去改变规则。一切皆是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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