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日期:2018-07-11 06:41:12 +0000
创造奇迹的方式就是向正在坍塌的地方踹上一脚!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川普上台以来,美国的经济数据越来越好,他竞选时的许诺正逐个兑现:边境修墙、全民减税、限制移民、创造就业 …… 不管做什么,赢得信任的第一原则就是兑现承诺!
川普出身上层社会,却选择站在愤怒的平民一边,如同当年凯撒一样 —— 凯撒出身贵族,却选择出任只有平民才能担任的保民官,并始终站在元老院的对立面。希特勒出身平民,起家也是依靠街头的平民运动,但在关键时刻他选择了与普鲁士容克贵族们联合 —— 在已经碎裂的结构中,最想掀桌子的群体是唯一可以借用的力量!
当大地裂开之时,任何试图通过自己的双脚把裂痕聚拢的人都是沽名钓誉的傻逼,正确的方式是立刻冲上去对着正在倒塌的地方使劲踹上一脚 !无论是希特勒还是川普都有着某种直觉 —— 能轻易察觉结构性坍塌,并坚定不移的冲上去踹一脚 —— 引起的争议越大,撕裂的越猛,矛盾越不可调和,对立越强烈,倒塌得也就越快!
等大众目睹到倒塌现场的时候,会狂热的认定是那个冲上去踹一脚的人凭借一己之力创造了奇迹!知识分子骨子里存在一种卑贱的性格特质:一旦自己所鄙夷的人和事展现出巨大力量,跪舔的速度和狂热的劲头比其它任何群体都更加猛烈!
如果你轻易的做成了一件艰难的事情,说明你面对的是一个正在坍塌的结构 —— 不明真相的观众会惊恐和狂热的对你所展示出来的巨大力量顶礼膜拜。然而,面对未坍塌的结构 —— 无论你多么的歇斯底里都无济于事!
内部结构的坍塌
1918 年 11 月,德国在战败之后迅速发生了革命。柏林的红色政权昙花一现,在完成把德皇威廉二世赶下台之后,就被坚定的右翼军官团和摇摆的中间群众扑灭了!随后组建的魏玛共和政府,从一开始就存在着结构性的的缺陷:左翼的群体敌视它,因为它扑灭了 11 月的革命;右翼群体也敌视它,因为它认可推翻皇帝这一事实。中间人群更恨它,因为它自身不稳定,对内对外都软弱无力,让中间群体感觉毫无保障无所适从!
魏玛政府不是没有努力过,他们让右翼军官团的代表人物,战争英雄兴登堡元帅出任总统,主动放弃权力制衡的原则逐步向右转,同时争取美国的经济援助,以解决国内的失业和通货膨胀问题。在突破凡尔赛条约的限制方面,其实魏玛政府做了很多努力 —— 如果没有 1929 年的金融危机,魏玛政府是可以延缓内部坍塌并建立新的秩序的——这也是希特勒在 1923-1929 年之间毫无起色的原因。
1929 年的经济危机让魏玛政府的所有努力化为泡影,绝望的人群面对现实的生存困境,再也没有等待的耐心,再也没有妥协的余地,再也没有包容的理性思考 —— 1929-1933 年,纳粹党的规模和影响力成倍的增长并非源于希特勒的才能突然之间有了飞跃,而是社会结构的坍塌加速了!
纳粹党关于 “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领袖 ” 的主张和仇恨犹太人的政策从来没有改变过。持这一主张的人,在 1923-1929 年只是一群被嘲笑和无人关注的街头混混。
人不会因为有共同的朋友而亲密无间,但绝对会因为有共同的敌人而步调一致 —— 共同的敌人能够凝聚人心,如果不存在,也要被创造出来!人在陷入无能为力的绝望的时候,会特别需要能被仇恨的对象,也特别渴望结束绝望的现状,并重建秩序和保障——他们渴望抢劫别人的冲动和对权力的顺从足以让统治者自身都感到震惊!
后人把希特勒的崛起归于高超的欺骗和缜密的阴谋——真是太抬举他了!事实上,是内部社会结构的坍塌形成的民意洪流选择了他一如既往的主张——他也自始至终都未曾变更自己的主张,那些主张一开始就清晰的写在《我的奋斗》那本纲领性的自传中,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按照列出的清单一一兑现而已——即便英美之间明争暗斗,英美与苏联之间貌合神离,敌人松散的联盟存在太多导致分崩离析的龌龊,希特勒都视而不见,未加利用,他固执的按照原有的纲领执行,没做任何务实的调整!
1933年希特勒上台后一方面通过逆工业化的方式把一个岗位拆成两三个,同时大兴土木建设公共设施,修建全国高速公路网——以此快速消除失业人群。同时,以坚定的秩序挑战者的姿态换取英国而代之的美国资本的涌入——在短短 6 年里,他立竿见影的医治了德国社会的恐慌和焦虑,并逐条兑现承若,如同今天的川普一样!
兑现承若是赢得信任的第一要务。它会让信任者坚定,让质疑者狂热,让投机者助纣为虐……
外部结构的坍塌
亘古以来的人类历史揭示了这样的自然法则:任何一次打破平衡的行为都是为了建立新的平衡!如有一个新的崛起者挑战原有秩序,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把它吸纳进原有的体系中,并授予恰当的地位和权力。 当拿破仑被打败之后,富有远见的梅特涅力主把战败的法兰西也拉进来,并充分尊重其利益。由此建立的维也纳体系保障了欧洲 100 年的和平!
拿破仑战争看起来像君主征服战争,也确实充分利用了民族主义的力量。然而,其本质是法国社会的工业革命分化出一个新的社会群体,这个群体所握有资产和社会影响力与原有的社会权力分配体系不兼容。拿破仑颁布的所有法典都是有利于这个群体的 —— 他们才是幕后的幽灵,拿破仑不过是他们布置的舞台上的演员。 100 年后,随着德意志这个欧洲大国完成统一并开启工业化,同一个幽灵再次挑战维也纳体系所确定的君主同盟原则。 100 年前只有拿破仑的法国军队是由普通人组成的国民军,其它各国都是君主的私人职业武装。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各国军队都已由普通国民组成: 一个群体在社会中是否拥有权力,就看它是否能够参与公共事务以及参与程度!
一战瓦解了好几个传统的大帝国,它预示着君主同盟规则下的平衡已经彻底被撕碎。但未能顺应时代潮流建立符合新兴阶层利益的平衡体系。更加愚蠢的是 —— 把一个已经工业化的德国排除在外,也没有把美国这个更大的工业社会考虑进去,还把革命后的苏俄从体系中剔除了——而斯大林正用极端手段让苏联在工业化的道路上狂飙突进!日薄西山的英国带着满身伤痛的法国无力维持任何平衡,却同时面对三个拥有更大潜力的工业社会的挑战:德意志、美利坚、苏维埃!
外部的结构本来就在坍塌,希特勒只是顺势而为。希特勒当年反复无常的态度和对国际规则的蔑视如同今天的川普。他越是如此,越能获得美国资本的青睐和苏联势力的谅解 —— 因为那两个大玩家都是现有体系的潜在挑战者,他们需要一个二愣子冲到前面,充当打手。最后由他们来收拾残局并建立一个 符合新兴阶层利益 的稳定新结构。在建立联合国体系的时候,罗斯福力排众议,把一穷二白的中国和战败投降的法国都拉进了核心圈!
正在坍塌的结构
战后构建的结构运行了大半个世纪。无论是冷战还是边缘地带的冲突,都不曾从本质上改变底层的结构 —— 无论是华约还是北约,都是采用了稳定的三级金字塔体系:美苏是各自的塔尖,掌握金融和尖端技术,负责制定规则,次级伙伴处于中间,参与规则并负责生产贸易。外围附庸接受援助并负责提供原材料 —— 这是一个稳定的互补型内部循环。
在现有的结构中,资金是可以自由流动的,人却无法大规模随意迁徙,出口商品其实是转移过剩的劳动力。前三十年中国社会过剩的是底层劳动力,他们被组织起来投入工厂生产低端出口商品。后三十年中国社会过剩的是中层知识劳动力,他们被互联网组织起来,以更低的成本出口服务。低价又勤劳的人抢占原来由昂贵又懒散的人群占有的资金,并从低端逐渐向高端蔓延,慢慢实现逐级替代。
英国人第一次工业革命所积累的财富并没有被用于第二次工业革命,而是以金融的方式投资于美国的全国铁路网建设。当 1890 年美国的 GDP 超越英国之后,美国开始引领第三次工业革命。任何技术和产业的核心壁垒,其实就是所投入的成本!
自从苏联解体以来,中国社会的工业化进程和德国合并后的重新崛起,给美国社会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冲击 —— 无论华尔街获得多少财富,与 3 亿总人口相比,金融群体毕竟只是极少数。今天的美国比半个世纪前多了 1 亿人口,其中 4600 多万是在美国社会毫无积累的底层新移民。全球的资本流动让美国金融资本贵族群体大获其利,但这与普罗大众无关,原来由他们所占据的资金正快速的流向新的洼地。这与古罗马从共和制走向帝国时所面临的社会结构如出一辙 —— 古拉格兄弟改革失败之后,经历过马略和苏拉的反复动荡,罗马人已经失去了耐心。凯撒顺势以武力征服罗马,以独裁强行推动变革——放弃几个世纪以来的城市自治联盟政策 —— 联盟城市不需要向罗马输血,反而能得到罗马的庇护和资助(无法持续的古罗马的朝贡体系),改为直辖的行省制度,由皇帝直接派总督治理并缴纳赋税、承担徭役。同时放弃了与蛮族的和平,发动对外征服和掠夺来补偿日益增长的罗马贫困公民,并获得他们的效忠。
自二战结束以来,全世界新增了数十亿的人口,然而科技和生产力并未突飞猛进,特别是近 30 年来,唯一有突破的仅仅是互联网信息领域,其它方面的改变并不大 —— 这与暴增的人口形成不可调和的矛盾。埃及人口从 3000 万增长到了 9000 万,但埃及社会并未完成工业革命,原有的农业和旅游业并不能吸纳新增的人口。换而言之,仅仅埃及就有超过 6000 万的剩余劳动力需要转移。美国自己也有新增的 1 亿人口。中国社会则在这几十年中新增了 10 亿人,要不是计划生育减少了 3 亿人,社会体系要承载压力会更大!这个世界正在形成一种生存竞争关系,过剩的劳动力如果不能转移,就会持续推高维持秩序的成本,并引发内部结构的坍塌。除非生产力突然发生巨大的飞跃,否则,这个核心矛盾只能通过斗争来解决。
人们在讨论中东的动荡不安之时,从未考虑那个地区普遍存在过剩的劳动力无法转移的问题 —— 那里的年轻人不断以各种身份投入战斗,对他们而言,战斗本来就是一种就业方式!在生存面前,一切道义的口号都苍白无力——当美国社会负担不起它的全球朝贡体系,并从全世界收缩之后,闪烁着普世价值的灯塔也会逐步暗淡下去……
全球朝贡体系的终结
朝贡体系是一个金字塔结构——处于中心的强权虽然威风八面,其实靠自己输血去供养外圈的附庸和更远处的蛮夷。
二战以后的世界经济由两个相互隔绝的朝贡体系所控制,金字塔结构保障了各自内部的稳定性。虽然两个体系争斗不止,都仅限于无足轻重的边缘地带,而且往往斗而不破,适可而止。
苏联的解体和东欧的剧变,造成另外一个朝贡体系的崩溃,不但那个朝贡体系中的所有成员进入美国的朝贡体系,连俄罗斯这个原来的输血者也跑到美国的体系之中。 从此,全世界都纳入美国的朝贡体系——美国的全球化其实就是美国的资金和产业向全世界转移——美国以高负债的形式向全世界输出资金、技术和产业,所有承接产业转移并获得贸易顺差的地区都在间接的向美国转移自己过剩的劳动力!
匍匐在皇帝脚下的官僚集团越来越庞大,昏聩的君主会认为自己的权威更加荣盛,清醒的君主才会意识到:这需要更加残酷的压榨才供养得起越来越多的官僚——独步天下的威权不过是一时的虚幻!
增长有其极限,一切都是取舍。在苏联土崩瓦解的那一刻,二战以来建立的全球治理结构就已经开始坍塌——因为它的基座建立在两个相互隔绝的金字塔体系之上。处于塔尖的强权向各自的体系输血并维持内部的秩序——苏联率先被自己的朝贡体系掏空,当它力不从心轰然倒塌的时候,有绣花枕头之称的里根却挡不住抢劫一把的快感,被幻觉所怂恿顺手接过整个世界……
秦王扫六合,二世而亡;古罗马的联盟城市越多,罗马公民就越贫穷!除非再一次类似从农业社会进入工业社会一样的底层技术革命,否则,在现有的技术水平之下,没有任何一个社会能够担负得起向全世界输血的重担——尤其在多出来那么多人口的情况下。唯一稳定的结构就是威斯伐利亚体系:各霸一块,每一块都会形成一个小型的朝贡体系,由最发达的社会充当区域体系中的输血者,同时维护秩序!
川普的种种 ” 不负责任 ” 的行为和当年苏联的全面收缩别无二致,也基于同样的原因——想必当年的各国对戈尔巴乔夫的收缩行为的批判和嘲讽也与今天对川普的嘲讽和道德批判如出一辙。
川普是被选中的,如同当年的希特勒一样,都只是前台的演员,搭建舞台的力量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摧毁正在坍塌的结构——只不过川普顺势而为,冲上去踹了一脚罢了! 所有的反复无常,所有的挑起对立,所有的不负责任,都源于同一个使命:摧毁这个无法继续维系并正在坍塌的结构!